顧寧願見狀,輕抿了抿唇。
她內心還有隔閡,這時候也不想主動去勸說什麼,畢竟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。
手術有風險,她也不能打保票。
不過冷靜歸冷靜,她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。
自己不想做的事情,有人可以。
她偏頭,朝三小隻看了眼。
小傢伙們很快意會,都圍了過去。
寧寶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手帕,奶聲奶氣道,「奶奶,擦擦,不哭了。」
星辰將小手搭在她的手上,略顯生疏地握了握,「爺爺不會有事的,您別擔心。」
星寒比弟弟妹妹要站的稍微靠後些。
顯然,他還沒有原諒,厲文煙曾經對自家媽咪的傷害。
可他的內心深處,又是渴望和爺爺奶奶親近的,所以一時間有些糾結矛盾。
可他到底也是擔心這兩老的,看着厲文煙這麼無助,他心裏也不好受,猶豫了下,小嘴巴動了動。
「爺爺吉人自有天相,不會被這些困難打倒的,他老人家能撐過去,您……也要撐住才是。」
厲文煙看着這三小隻,又是驚訝,又是激動,心情複雜的很。
剛剛,三個小傢伙主動留下來陪她,她的確被安慰了些許。
可他們並沒有靠近自己,也沒有說什麼,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。
一張張小臉上,都是疏離的模樣。
對此,她難免有些心酸,卻也明白,能有現在的局面,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現下聽他們這麼說,她眼淚掉的更凶,情感複雜洶湧,充斥着她的心房。
羞愧、歉疚、慶幸……
她接過寧寶的手帕,小心翼翼地道謝,「奶奶明白,奶奶會振作起來的。」
寧寶忽閃着大眼睛,「這才對嘛,爺爺肯定也不想看到您這樣失魂落魄的,您是不是還沒吃飯?」
厲文煙很想抱抱她,哪怕拉着她的小手,摸摸她的小臉也好。
但又怕讓小傢伙們感到不快,所以只好忍了下來,苦笑了下。
「是,沒什麼胃口。」
星辰這時接話,「這可不行,一直不吃飯,會把身體餓壞的,爺爺現在還躺在病床上,您不能再倒下了,要不然爹地會難過的。」
這時,星寒沉吟了下,轉頭看向薄靳夜。
「爹地,可以讓慕叔叔帶點飯菜過來么?現在也不能進去看爺爺,就讓我們陪着奶奶吃飯吧,您和媽咪應該還有事情要忙吧?」
他很懂事,知道現在自己可以做的就是陪伴,索性把照顧厲文煙這件事攬下來。
薄靳夜自然是沒問題,至於顧寧願,也覺得這樣比較妥當。
於是,顧寧願叮囑了他們一番,隨後留他們在這裡,自己和薄靳夜暫時先離開。
臨走前,厲文煙突然叫住了她。
顧寧願回頭,表情冷淡,「有什麼事么?」
厲文煙走過來,看了薄靳夜一眼,神情猶豫,「小夜,能不能讓我和寧願單獨說兩句?」
薄靳夜沉默了下,走開了。
顧寧願和厲文煙面對面,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,依舊冷淡地問,「有什麼話,就說吧。」
厲文煙交握在身前的雙手搓了搓,開口時,聲音有些苦澀。
「寧願,我沒想到,你也會回來,能見到你,我……真的很感謝,也感到開心。」
顧寧願無動於衷,「這句話,你之前已經說過了。」
厲文煙表情有些訕訕,紅腫的眸子裡布滿了羞愧。
「我知道,你現在還不想原諒我,我也知道,之前我對你的態度有多不好,你能不計前嫌,讓孩子們認我這個奶奶,還親自帶他們回來,我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,我其實……」
她似乎沒有組織好語言,說話東一句西一句,然後苦笑了下。
「我只是想當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,想跟你賠禮道歉,為我過去做下的蠢事,犯的那些錯誤,向你鄭重的道歉。」
顧寧願一塵不染的清澈眼眸里,沒有什麼情緒。
「薄夫人,有些事,不是道歉就可以解決,就可以一筆勾銷的,人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,付出代價。」
厲文煙連連點頭,臉上寫滿了後悔。
「我知道,當時靳夜出事,已經是對我的懲罰,若不是有你在,我這輩子肯定無法原諒我自己,我會恨死自己的,多虧了你,之前是我蠢,是我錯信旁人,是我太自以為是,才會釀成大錯,害得你和靳夜都吃了這麼多苦,我真不應該……」
說著,她眼淚又落了下來。
可是她卻很快擦掉了,像是覺得自己不該掉眼淚似的。
「我知道,我沒資格在你面前哭,寧願,你因為我受了很多委屈,不是我道個歉,就可以補償的,我這兩天一直在想,或許正霆出事,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,我挺厭惡我自己的,這次若是他不能好起來,我也就隨他去了,若是上天還願意眷顧我,願意給我一次機會,讓他好起來,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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